有人类的地方就有战争。

　　自文明伊始，我们一直在通过各种媒介记录并展示战争的痛苦。从早期的洞穴雕刻，到拿破仑时期的战争画作，再到有关美国内战的摄影作品，我们不断尝试运用新的方式来描绘战场的恐怖。

　　所有这些作品都表达了共同的主旨：使人们深刻体会战争所带来的影响。通过向人们展示世界各个角落所发生的不幸，让人们谨记战争带来的沉痛教训，让战争不再发生。

　　而VR可以说是能让人们以最直接、最真实的方式体验战争的一种媒介。我们可以在VR中体验战争现场，感受那种极度的恐怖与悲痛感。

　　我们为什么要拍摄战地作品?

　　有这样一种说法：我们越接近可怕的现实，就越能吸取教训。谈到战争艺术，每种新媒体都经历了一段学习的过程，并逐渐发展出一种独特的叙事方法。

　　以不同方式展现暴力和战争也会产生不同的影响。最为深刻的方式往往是使观众深入故事，与之建立联系，而不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仅仅停留在对战争的震惊和排斥中。

　　战争摄影刚开始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最早的战地摄影仅限于拍摄一些尸体，没有描述故事背景，也没有记录这些士兵的名字，并希望通过展示这些摄影作品就可以阻止战争。

　　德国和平主义者Ernst Friedrich的《反战之战(War Against War )》通过整理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最可怕的40张照片来展示战争。同样，他也没有注重叙事性。这本书一举成为国际畅销书，全球和平主义者甚至以此作为反战宣传。

　　然而，不幸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是爆发了。

　　回顾这些摄影作品我们会发现，在看多了类似的照片后，这些直白的照片无法再引发深思。我们不知道这些人的名字，不知道他们的背景，不知道他们生活的点滴。因此，我们无法与他们建立联系，也就无法产生共鸣。

　　电影中的战争艺术

　　除了摄影作品以外，人们开始尝试将这些照片以动态的形式展现出来，比如，电影。

　　2017年，PBS(美国公共电视网)制作的大型纪录片《越南战争》，讲述了越南几十年被侵略以及人民抗击侵略的历史。纪录片一经播出，就引起了强烈反响。

　　这种叙事方式现在依旧适用。叙利亚战争的视频被上传到YouTube，让我们感受到他人所遭受的暴力和痛苦。Facebook也让我们可以实时看到身边发生的不幸事件，比如2016年非裔美国公民Philando Castile在直播中被警察杀害。所有这些形式，特别是社交媒体，都是为了让世界各地的人都能时刻关注到这些事件。

　　此外，还有一些视频是以抽象化的方式向人们展示某些事件或现象。就像戒毒广告《这是你吸毒后的大脑(This is your brain on drugs)》，用油锅中沸腾的煎蛋比喻吸毒对大脑的影响，形象展示出吸毒对大脑的损害。这要比直接展示一具吸毒者的尸体的效果要好得多(这则广告广泛播出后，12-17岁儿童的非法药物使用量从320万下降到130万)。

　　同样，被认为是史上最经典犹太人大屠杀电影的《浩劫(Shoah)》也运用了间接的方式叙述这段沉痛的历史。这是一部长达9个半小时、以二战期间纳粹对犹太人的大屠杀为背景的纪录片，由导演Claude Lanzman历时十一年拍摄而成。这部电影没有直接展示死亡或令人痛苦的照片，而是通过采访和一大段毫无震撼色彩的对幸存者空洞表情的记录，唤起观众的情感共鸣。

　　这部电影最令人动容的其中一幕是：一位幸存者在纽约布朗克斯区的一家理发店里给别人剪头发时，讲述着自己当年如何在无数妇女和儿童在毒气室里被毒死前为他们修剪了头发。

　　战争艺术的下一个时代：VR

　　所有新兴媒体都曾被用来展示战争，从摄影、广播、电视、再到现在的VR都是如此。史上第一部VR纪录片《锡德拉头上的云(Clouds Over Sidra)》，讲述了一个身处叙利亚难民营的12岁女孩Sidra的故事。

　　相比传统纪录片，《Clouds Over Sidra》借助了VR技术，把赤裸裸的现实完全还原在观众眼前，给观众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沉浸感。

　　这部电影的制片人Socrates Kakoulides在接受外媒采访时表示：“全世界有350万叙利亚难民，他们为了躲避内战，逃离祖国远走异国他乡。我们希望《Clouds Over Sidra》能够唤起大家的共鸣。”他希望通过这部电影可以提升各大组织和机构对难民群体的关注。

　　尽管这部纪录片并没有展示出特别的东西，也没有采用传统VR战争电影的形式，《锡德拉头上的云》最终却使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捐款额增加了一倍。影片中展现了难民营内部的样貌，你会看到孩子们踢足球的场景、当地的人们以及学校里的Sidra。你可以通过她的视角感受这种生活，然后你会意识到，虽然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这里是一个监狱，而不是家。这击溃了人们的内心。

　　VR正在以一种新的方式深入人们的内心，这也是VR如此独特、如此引人共鸣的原因之一。本月早些时候，翠贝卡电影节上首映的VR体验影片——《世界改变的那一天(The Day The World Changed)》，让观众可以亲眼目睹美国原子弹轰炸广岛的历史时刻。

　　使用沉浸式技术展现战争，为的是给大众带来最为深刻的感受。在VR中，我们可以更好地反思当前的现状，为我们提供一个思考和想象的空间。如果我们想用新媒介来减少战争和暴力的发生，首先要完善这些媒介讲述战争和暴力故事的方式。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为世界带来一些改变。